从新南南合作角度看中阿经贸关系发展
北京大学 王跃生
很高兴有机会跟大家做个交流。
我讲的题目是“从新南南合作角度看中阿经贸关系的发展”。“新南南合作”的概念是我提出来的，意思是，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与其他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经济合作，是一种不同于以往“南南合作”的新的南南合作关系。具体内容后面讲。
我讲三个小问题：（一）当前全球和中国经济的特点。（二）新南南合作是走出全球和中国经济转型难题的钥匙；（三）中阿经贸合作是新南南合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总的问题是，应怎样看待中阿的经贸关系与经贸合作。
第一个问题，当前全球和中国经济的特点。当前全球经济的特点是全球进入萧条，这一点不多解释。另外，全球经济危机欧美是根源，而欧美之所以问题频发，源于全球经济的失衡；同时，受全球经济环境的影响，以及中国面临的结构转型，中国的经济也陷入发展的瓶颈。
现在中国经济要走出瓶颈就要转型升级。中国经济结构转型升级说了十几年，但是进展缓慢。原因之一就是忽视了中国经济和世界经济、全球经济的互动和共存。就是说，在我们看来，中国经济实际上是嵌入在现有世界经济结构当中的，你的全球经济角色、定位、影响，都是由世界经济结构决定的。如果没有全球经济结构的转型，中国的转型是很困难的。
然而，全球经济转型也很困难。从发达国家来说，它是不愿意放弃现有世界经济结构的，就是二战后以来形成的中心和外围结构。在这个结构里，主要发达国家处在世界经济的中心和高点，控制着全球金融、贸易、制度和规则的制订，拥有决策权和主要收益权，发展中国家处于外围和低端，主要提供原料和加工制成品。这个结构发达国家是得益的，他们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结构的。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要打破现有的世界经济结构，需要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特别是金砖国家等发展中大国继续争取改革，从发达国家那里争取权力。但是，在我们看来，这种权力的争取是有限度的。比如说国际货币基金、世界银行，我们中国拿了点份额，但是美国人否决权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要真想把结构翻过来是很难的。也就是说，世界经济结构的转型是很难的。而世界经济结构不转型，中国经济结构的转型就难上加难。
第二个问题，新南南合作是打开世界经济与中国经济结构转型难题的一个钥匙。就是说，在南北格局难以打破的情况下，发展中国家的合作是建立国际经济新格局的一个重要方向。
不过，现在说的南南合作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南南合作，而是一种新形势下的合作，我自己把它叫“新南南合作”。“新”就在于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的多样性，提供了开展丰富的合作领域与合作形式的新机会。比如说，发展中国家中有资源丰富的国家，如中东等；也有新兴工业化国家，如韩国、新加坡等等；又有新兴大国，比如说金砖国家；还有工业化尚未大规模展开的国家，比如说非洲等等。有的国家有资金，有技术，有的国家有资源，有市场，这样的发展中国家的多样性，为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合作提供了新的可能性。
新的南南合作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南南合作，包括了很多新的内容，从传统的贸易加援助，走向了贸易、金融、投资、开发、制度性的机制合作、区域一体化等等多种形式。这种新南南合作也不是同一发展水平国家之间的水平合作，而是一种不同经济水平和不同特点之间的垂直分工和纵向合作，是由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的这种多样性决定的，使发展中国家内部就能产生一种类似以前的同发达国家之间的南北合作那样的合作模式。这在以前是不行的。
最后我说的第三个问题是，中阿经贸合作是新南南合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中阿经贸合作应当从这样的角度来看待，才能将中阿经贸合作提到新的高度。我认为，中阿经贸合作不仅仅是能源的问题，也不仅仅是争取政治上相互支持的问题，它是改变我们整个全球经济结构和中国经济结构的大问题中的一个方面。中阿经贸合作从这个角度来看才不会低估它的意义。
中国与发展中国家的合作，比如与阿拉伯国家的经贸合作，包括与最不发达的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合作，是新南南合作的重要内容之一。这是由中国与这些国家经济发展和经济结构较大差异决定的。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种合作显然不能仅仅局限于贸易领域，还包括直接投资、金融、技术、开发合作等等各个方面。在投资合作当中，除了以前比较重视的基础设施的合作，还有围绕石油、石化开展的合作，还应当结合中国当前经济的现状和优势，把我们相对饱和的优势产业外移。至于移到什么国家去另当别论。比如说海合会的国家恐怕是比较难接受的，但是其他比较穷的中东国家、阿拉伯国家是不是有可能，或者包括西亚北非的国家。这样的结果不仅仅能够解决中国产能转移的问题，也促进了接受投资国的工业化。
在金融领域的合作当中，我们可以利用中国和海湾国家都有比较充足外汇资金的特点来展开合作，包括组建银行，建立一些共同基金等等的机构，以及共同在第三地开展活动。中国与阿拉伯国家可以组建一些共同基金，到第三地去投资，也包括相互投资。
在机制性的合资方面，可以考虑设立区域性的合作组织、合作金融机构等等。还可以考虑在阿拉伯国家推广目前中国在非洲推广的所谓“紧密经贸合作区”的模式。当然，对中国在非洲的紧密合作区也有些争议，是不是真正的成功也不好说，但是这一步也已经走出去了，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大。中国同阿拉伯国家间的经贸合作，至少同其他某些国家的合作，是不是可以复制在非洲的做法。如果这一点可以做到，就会大大提升我们对外合作的水平和层级。
我想，包括与阿拉伯国家合作在内的新的南南合作，就是发展中国家间的合作，是一种全新的合作。在这个合作中远远不是以前的穷兄弟间的合作，而是有层次、有差异的结构分工了。我们是制成品的加工制造国，而非洲的有些国家，包括阿拉伯国家是没有什么工业的，它是前工业化的阶段。这样新的南南合作，将在很大程度上改变发展中国家对发达国家的依赖问题，同时促进全球的再工业化过程。
现在我们资金有了，我们也有一定的技术，特别是适应性的技术，工业化早期的推进我们的资金和技术完全可以胜任。要改变现在的世界经济结构，仅靠于发达国家的博弈是很难的。我们现在可以考虑在没有主要发达国家参与的情况下另起炉灶，比如说将上合组织变为一个经济组织。据说现在要搞上合组织银行，金砖国家要搞金砖国家开发银行等等。利用我们中国的资金优势，全力推进与发展中国家的合作，以此来推动全球经济结构的变革。如果这个想法可以实现，包括中国与阿拉伯、中国与非洲的合作将改变对发达国家的依赖的格局，有利于中国和世界经济结构的转型，这个过程中，世界经济结构有可能得到重要的改造，中国经济结构的转型也就水到渠成了。
我结合我们做的课题研究把中阿的合作放进来有这么一点思考，谢谢！
在“中阿经贸论坛理论研讨会上的演讲”
2012、7、13
